裴清绞尽脑汁地想,可能是因为她小时候欺负过他,无意间激发了他某种特殊癖好。
以至于他身为未来的储君,却疯魔成性,连靖王妃都要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弄死他。
“本王听说了周应淮做的事,他就是个畜生,你别难过。”李元修又道。“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会遇到懂得珍惜你的人。”
要真论起畜生,他们两人都是,不分上下。
裴清:“臣女没有什么好难过的,错过这样的男人,是臣女之幸。”
李元修愣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裴姑娘小小年纪,却无比通透,实在难得,但愿在别的事上,也能如此。”
裴清望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心下骇然。
他显然意有所指。
可为什么这么突然?
是因为她和陈知衍的那个吻吗?
以为她心有所属,想先下手为强?
裴清被脑海中的一连串疑问弄得心神不宁。
她努力克制着,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恐慌。
没想到,李元修趁着她出神之际,竟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
她顿时犹如惊弓之鸟,往后退了半步。
李元修看见她惊慌失措躲开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勾起了唇角。
“别怕,我只是想安慰你而已。”
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说了我。
裴清就是再蠢,也能察觉到靖王几乎摆在明面上的企图。
她没料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都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当即拿出她在学堂上遇到先生提问时的八字箴言。
装傻充愣,胡言乱语。
“啊?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亏臣女今天才发现,真是惭愧啊。多谢殿下指教。”
“没什么事的话,臣女就先告退了。”
她行完礼,不等李元修反应过来,便兀自转身离去。
一直头也不回地走了很远,裴清才回头看了一眼。
还好,他没有跟上来。
裴清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发愁。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呦,这不是我的好堂姐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裴清正想着心事,闻声侧头看了过去。
花园里的假山后,一个妙龄少女带着她的婢女走了出来,一脸得意的笑容。
一出门接连踩到两坨臭狗屎,裴清这一天的好心情,算是彻底没了。
她抿唇挠了挠后脖颈,冲天翻了个白眼,而后故作疑惑地:“我们分明三天前才在酒楼见过,妹妹该不会是把脑袋摔傻了吧?这就忘了?”
裴清撞见周应淮和裴茵偷情那日,周应淮拽着她不让她去告状,三人争执之下,裴茵不慎跌倒,一头撞在桌角,差一点就破相了。
裴茵脸色骤变,不单是对那日的事心有余悸,更是因她不明白,裴清都身败名裂了,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看来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裴茵挺直腰杆,微抬下巴:“那天是我和周郎私定终身的日子,自是一辈子都不会忘。倒是姐姐你,在府里养病多日,应当还不知,如今京城里人人都在看姐姐的笑话吧?”
裴清面无表情地:“笑话什么?笑话我的好堂妹,和我的未婚夫在酒楼里白日宣淫么?那的确是挺丢脸的。”
裴茵掩在袖口的拳头攥紧。
她今日过来,就是专程来嘲讽裴清的,没想到,反被她嘲讽了一番。
真是颠倒黑白的一把好手。
“是,我抢了你的未婚夫,那又如何?我和周郎是两情相悦,周阁老和周夫人也都点头答应了我们的婚事,如今,我就是周家未来的少夫人。英雄不问出处,等我进了周家的门,做了阁老的儿媳,你猜猜外头那些人还敢不敢乱嚼舌根?”
裴清冷笑一声。
前世,裴清见识过周家的手段,不用她出手,周家自会让裴茵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什么叫痴心妄想。
想进周家的门,且看她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
“原来妹妹今日是来谢我的,是我怠慢了。”
“你什么意思?”裴茵冷下脸。
裴清:“妹妹忘了?前日若不是我提醒妹妹,妹妹怕是至今还蒙在鼓里,等妹妹反应过来,你的周郎都在去苍州的路上了,妹妹何来机会去周家逼宫?”
“就连周郎日日带在身上的那块祖传的玉佩,也是我那日及时赶到酒楼,才让妹妹趁乱拿到手。妹妹你自己说,你这门婚事能成,是不是要好好谢谢我?”
这一刀正中裴茵的心窝,气得她牙痒痒。
那块祖传的玉佩,的确是她趁乱拿到手的,她和周郎暗示了好多次,周郎都不舍得给。
可就算是偷来的又怎么样?
周家二老,还不是承认了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
“裴清,你与其挖空心思在这讽刺我,倒不如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成天像个粗鄙无知的村妇似的,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自己的先生,真够无耻。”
“陈先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你这么个败类连累得清誉尽毁。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早点收拾东西滚回家里去,别赖在别人家里丢人现眼了。”
裴清云淡风轻地笑着说:“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难道你喜欢他?”
“你!”裴茵顿时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地指着裴清的鼻子,怒骂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不知羞耻吗?!”
她这一指,裴清忽然顺着她的衣袖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这件桃粉色折枝襦裙,用的是母亲生前留给自己的云锦,目光一滞。
这洛州产的云锦是御用之物,一匹价值百金,十分难得,母亲一共就给她留了四匹,原本是预备着她及笄时穿的。
裴清一匹都没舍得裁。
前世,裴清出嫁前去清点嫁妆,发现少了两匹,跑去问二叔母,结果二叔母推托说早几年在库房里被老鼠咬了,下人清扫时就随手扔了。
堂堂定国公府的库房,放着那么多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老鼠?
这说法,全然站不住脚。
显然是趁着她在陈家时私藏了。
不仅如此,父亲过世后留给她的财产,也被他们挪用了不少。等她问急了,才承认是拿去给二叔应酬了。
说白了,就是行贿。
当时他们夫妻二人只说先欠着,等将来有钱了一定还上,裴清让他们打欠条,他们便拿宗族血缘压她,指责她忘本,不要脸的话一筐接一筐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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