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我捕捉到一个念头:我大概是要死了。
我其实不太能回忆起整个抢救的过程,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知道,这是又逃过了一劫。
但,还能再逃过几次呢?
外婆坐在我床边,在灯光下,她的头发白得刺眼。
「倩倩,我们让你李姨之前说的那位方医生看一下病,就试一次,好不好?」
声音几乎是哀求的。
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
死马当活马医吧……就算治不好,至少外婆能心安些,不是吗?
4
出乎我意料的是,方医生看上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江湖骗子。
从长相到穿着再到言语,是颇靠谱稳重的模样。
方医生是个很慈祥的小老头,先给我把了把脉,望闻问切做得清楚明白。
随后他又介绍了断食疗法,把一沓资料拿给我看。
我仍旧是之前那个疑问:「饿死癌细胞的话,其他正常细胞也会挨饿。说不定癌细胞还没死,我已经先死了。」
他笑了笑:「西医讲放化疗,你应该也吃化疗药,那些也是不分好坏直接攻击人体细胞的。不然,你又不做开颅手术,为什么要把头发剃光了?是不是因为吃药掉头发?你读过书,有文化,应该知道,这些你吃下去的药不仅攻击癌细胞,还攻击毛囊细胞的缘故。」
他说得不快,语气也平和。
见我一时没说话,他笑了笑:「有些年轻人对中医有偏见,我能理解。毕竟你们从小接受的是科学教育,学生物,学化学,中医的阴阳五行、脏腑经脉你们不愿意也从未能真正了解过。」
顿了顿,他继续说:「我没猜错的话,你外婆请我来,应该是西医对你无效了。是吗?」
是了,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慢慢吸了口气,那种无力感又将我缠绕得密不透风。
方医生观察我的神色,和气道:「既然如此,就按我的方案来治疗吧。」
在他的方案中,第一个诊疗周期是两周。
在这两周里,我只能喝他配的中药,其余任何东西都不能吃。
方医生说:「本来该让你出院回家将养的,知道你心里仍然不太确信,那就过了这个疗程再看看效果吧。」
临出门,他又补了句:「到那时,你会信我的。」
两周后,我的各项指标都有了好转。
比指标更明显的是我的精气神好了许多。
外婆连连感叹方医生可真是神医,我却仍然存疑。
因为,这一时间,我也在同时服用特效药。
我们在学校做实验的时候,讲究控制变量。
眼下同时有特效药和中药两个变量,实在不能将我好转这个结果归结到中药这个单一变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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