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那天的黄昏,和沈曜之第一次带林婉伊回来时一模一样。
明明到处都是是暖暖的光线,照在身上,却意外的有点冷。
府中的人忙的前脚赶后脚,所有人一股脑地涌进了沈曜之的院子。
按理说,我作为沈曜之的姐姐,得知弟弟刚从匪窝死里逃生,应是要去看一看的。
但我没有去。
我坐在那张陪了我和沈曜之八年的饭桌旁,坐到满桌子的菜都凉透,才起身回了屋子。
晚上临睡前,婢女雅儿同我说那边院子的事儿。
「小姐,少爷身上的伤太吓人了……那么长的口子,哗哗地流血……」
我眼皮跳了一下,那是沈曜之替林婉伊挡刀留下的。
不致命,但很惹林婉伊心疼。
「林家小姐看着倒是还好,只不过一直昏迷着……」
林婉伊靠着女主光环支撑,什么伤也不会受的。
除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姐,您平日里对少爷最好,连老爷夫人都比不得的好,您……不打算去看看吗?」雅儿一脸的不解。
我思酌片刻,虽不想看到沈曜之在林婉伊面前小心担忧的模样,但如果不去,未免有点不像样子。
「走吧。」我找了个理由,「方才人太多,去了也是添乱,此时再去也合适。」
雅儿似懂非懂,连忙去给我拿厚实的披风来。
沈曜之的院子灯火通明,端水伺候的奴婢们行色匆匆,瞧见我,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快步离去。
雅儿诧异,低声不忿:「这群势利眼!瞧着少爷在意那个林姑娘,就都巴巴地跑过去伺候了!」
我抿抿唇,看着紧闭的屋门,心底总有一股不好的感觉。
雅儿过去敲门,好大一会儿,才有小厮嘟囔着过来开门。
「哎哟喂,这处忙得脚不沾地,你们这群奴婢竟来添乱,拿什么只管去库房那处取,不用过夫人那道,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
那小厮抱怨半晌,最后还是雅儿不满地打断了他:「放肆!你这奴才也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小厮看见我,惊讶地张大了嘴,脸上多了一丝异样之色。
倒没有多少害怕。
我没几年就要出嫁,今后这府中的女主人将是林婉伊。
这狗奴才心中跟明镜儿一般。
我略过他,踏步走了进去。
屋子内的景象,大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沈曜之寸步不离地守在林婉伊的身边,哪怕知道我进来,他的眼睛也始终落在林婉伊的身上,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林姑娘还好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嘶哑:「不太好,她还没醒……」
他伸出手,为林婉伊掖了掖被子,又摸了她的额头。
我心中划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我的习惯。
小时候的沈曜之太皮,玩水、疯闹是常事,偏偏身子还好,非要等到额头滚烫才会嘟囔着喊姐姐好疼。
于是我就养成了习惯,每次他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时不时摸一摸他的额头。
确保他身子安康。
我找不到话说,只能继续沉默。
沈曜之看起来也不太想说话,他全程都在盯着榻上一动不动的林婉伊。
「别担心,明日午时差不多就会醒的。」
我担心他身子扛不住:「你也要休息休息——」
「不用了!」他忽然生硬地开口,「昨天,婉伊和我说,你经常刁难她,姐姐,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敌视她。」
我愣住:「我——」
怎么可能?
我平日里见都见不到她,何来的刁难?
怕是林婉伊想出来离间我和他关系的招数罢了。
上次林婉伊来府里,便对我使过这个招数。
我没信。
但沈曜之信了。
沈曜之又摸了摸林婉伊的额头,语气越来越冷:「或许,婉伊说得对。」
「姐姐,你该出嫁了。」
我怔怔地站在他的背后。
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证明一件我从没有做过的事。
林婉伊躺在榻上「生死不明」,我活生生地站在这,无论我如何辩解,沈曜之的信任也不会偏向我。
谁让林婉伊被土匪绑了,是个妥妥的受害者呢?
我知道我再说什么,沈曜之也不会信,索性也就不解释。
「等林姑娘醒了再说吧。」
说完,我直接转身离开。
在我将要踏出房门的时候,沈曜之突然喊住了我。
「姐姐。」
「你变了。」
我犹豫了一下。
继续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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