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我妈背着父亲解除了与鹿泽远和鹿小婉的领养关系。
鹿泽远听到消息后接受得很坦然。
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感谢着这些年的养育之恩,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鹿小婉却是歇斯底里地谩骂着母亲的无情。
将临时居住的酒店里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最后母亲毅然决然地报警将她带走。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这个破败不已的房间内丧气颓废。
这些日子她仿佛老了十岁。
眼角的纹路十分明显,头上也长了好些白发。
她走到我的那几箱遗物前。
从里面将我的东西一点点地拿出来。
直至将整个房间摆的到处都是。
她颤抖着声音:「溪溪,妈妈错了,你若有灵,能不能来见我一面?妈妈真的好想你……」
我在一旁冷眼望着她。
我在这里,一直都在。
可我不想见你,妈妈。
我恨你。
我活着的时候你何曾想起过我?
「妈妈,你还记得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
「你希望我去死。」
「你如愿了。」
我说着她听不见的话,她却不知为什么哭得泣不成声。
13.
几日后,父亲赶了回来。
当即指着母亲的脸愤懑不已。
「谁让你跟泽远和小婉解除领养关系的!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母亲却一脸淡然地望着他:「溪溪死了。」
父亲听见了脸上却根本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死了就死了,那是地震,那是天灾!关我们什么事?」
母亲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那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说的有什么错!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她一点儿都不像我,我年纪不到 30 就创下了大把家业,她是我的女儿,却根本没有优秀的地方!相反地,小婉才更像我的亲生闺女,自小就优秀,我告诉你,泽远可以不回来,小婉我必须接回来!」
母亲望着这个跟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男人。
她头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真正了解他。
妈妈转过身拒绝得斩钉截铁:「我不同意,绝不可能!」
谁知下一刻父亲便将母亲奋力地一推。
母亲重重地磕在了墙壁上。
她身后的父亲阴沉着声:「我决定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母亲的额头被磕破,在墙上留下了一小片血痕。
她扶着墙,沉默了许久。
随后起身,向着厨房走去。
「好啊,那就随你吧。」
父亲的神情又得意了起来。
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想要给鹿小婉打电话。
而他刚转过身却看见母亲掏出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地插进了他的胸口。
他甚至都来不及惊呼一声就咽了气。
临死前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死不瞑目。
他不明白顺从了他二十几年的女人怎么就会在突然间如此强势?
我远远地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却根本不知道这样有什么意义。
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真的精神失常了。
她杀了人却没有一点儿惊恐。
反而很淡定地起身换了件衣服,化妆,出门。
她要去哪儿?
我急忙跟在她身后,却没想到她竟然走到了我们学校的画廊。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在这里是有画展的。
我是导师最得意的学生,这次画展他让我一同参与,还送了我几张票。
只是却被我放在寝室从没有送出去过。
因为我知道,即便送了他们也不会去。
原本想把它们给舍友,我却先出了意外。
此刻母亲用我留下的票进了展厅。
这样的场合她作为富商太太曾见过无数次。
所以她在逛展的时候是那般从容不迫,雍容典雅。
只是她却在一幅画面前停下来很久。
那幅画中的女孩五官并不精致,眼睛也不大,却闪烁着真挚而明媚的光芒。
身穿白色连衣裙站在向日葵的花田中笑得那般灿烂。
母亲突然就哭了出来。
「溪溪,我的溪溪……」
是的,这是我的自画像。
也代表了我的人生态度。
即便身边再多坎坷,总要向阳而生。
我从未放弃过自己。
只是运气不好,摊上了这样的家人,摊上了无可避免的天灾。
母亲将我每个作品都看得很仔细。
她眼里的水汽越来越氤氲。
她哽咽着声音,自言自语地说出了我这辈子从没有听过的话。
「溪溪真的很棒,你不是爸爸说得那般一无是处,你很优秀,我的女儿是最优秀的……」
我听见她这话一愣,心中好似有暖泉流过。
随后我的灵魂便开始慢慢地消散,化成了风中飘零的亮点。
原来我一直想要的,无非就是来自亲人的一句夸赞、一句肯定。
终于要走了。
就让这些伤痕与痛苦都随风而去。
若有下辈子,妈妈,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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