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步明远时,雪地皑皑,横七竖八堆叠着尸体。
身旁还有十几位魔族,与他缠斗在一起。
那时的步明远,身上没有妖魔的气息。
我看不过去,便顺手杀了。
少年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拄着把残剑。
我向他走去,深紫魔气如潮水般分开;所到之处,血肉残块化为飞灰。
他大概以为我也是来杀他的,恶狠狠盯着我看,像个小狼崽子。
被血糊满的脸,唯能看清一双眼,明亮无比,灿若星辰。
我们做神仙的,最是慈悲为怀。
所以我把他打晕了。
与其看他发疯,不如打晕拖走。
步明远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从床上跳起来掐我脖子。
我绞住他的手,他又咬我胳膊。
这什么狗人啊!
我在感慨之余,陡然想起,我还是个神仙来着。
于是为他展示了一下捆仙索的用法。
我问你家在哪,他一言不发地瞪着我。
我问你叫什么,他一言不发地瞪着我。
我问你饿不饿,他一言不发地瞪着我。
我:「你眼睛干不干啊?」
他看起来出离愤怒了,更凶狠地瞪着我。
我们做神仙的,最是悲天悯人。
于是我饿了他两天,并坚持在他眼皮子底下吃饭。
第三天时,我正在啃凡间珍品之烤地瓜,刚剥开黄玉般的薯肉,便听到了一记响亮的咽口水声。
我抬头,望向他。
他黑发如墨,明眸如点漆。
脸却涨红了。
我饶有兴味,一边吃,一边即兴赋诗,赞扬食物味道之鲜美。
俱怀逸兴,却被一声细如蚊蚋的音节打断:「不、不……」
「不什么?」
「步明远。」他偏过头去,耳根通红,有一种英勇就义的羞耻感,「……这是我的名字。」
我满嘴都是烤地瓜,含混不清应着:「好名字。」
「你、你……」他转过头来,脸颊晕染一层绯红,故作凶狠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就要给我你的食物!」
我终是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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